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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江南小说】蓬门今始为君开

日期:2022-4-23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
大学四年高戈没谈过恋爱,没和女同学有过单独约会,也没有暗恋。在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季节,除了学习,做的全是与青春无关的事。

高戈在情感方面拿得起却放不下,多愁善感内心丰富但不外露,久而久之,感情的大门渐渐关闭了。QQ上个性签名一直是︰孤独的歌手,游走于理想和现实之间。

两年前,他感情的固若金汤的城池,却被一个小姑娘惊鸿一瞥,便不攻自破、弃甲而降了。

小姑娘叫方燕,大学刚毕业进入了高戈所在的公司。轻柔的身段,俊俏的面容,尤其是那灿烂的微笑,融化了坚冰般的高戈的心。高戈认为遇到方燕是上苍对他的眷顾,他觉得灵魂深处都贮满幽幽的温情。她曼妙的柔情,温婉的气质唤醒了高戈沉睡已久的情感,这种情感三十年来第一次出现。爱的芬芳在心间洋溢,高戈的那种幸福欢喜犹如浩瀚天空中瞥见一队飞雁,茫茫沙漠中找到一泓清泉。波涛汹涌的爱意时时在胸中翻滚,高戈几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。过去,一觉睡到天亮,现在他常常半夜醒来,再也无法入眠,看着夜色一点点褪去,柔和的晨光悄悄爬进窗口,心中升腾起阵阵欢喜。

高戈庆幸办公室对着大门。每天第一个来到办公室,沏一杯香茗,静静坐在窗前,深情凝望着方燕盈盈走过。茶的清香漫漫散开,高戈觉得已经被幸福紧紧包裹住了。轻轻读着席慕蓉的诗:如何让你遇到我,在我最美丽的时刻,为这,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,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……

高戈办公室在二楼,方燕在六楼。他渐渐摸清了方燕的生活规律,总会在她可能出现的地方等着,而每次却假装碰巧遇到。她笑笑,他也笑笑,说上两三句无关痛痒的话。其实,方燕的一颦一笑时时左右着高戈的心情,她的每句话都烙在他的心里。那种不曾流露的情感温暖了他的内心世界,幸福堆满了他的全身。

那次,几个女同事到ktv唱歌,高戈有幸被邀请。他本想拒绝,但发现方燕也去,于是答应得比什么都爽快。燕那甜甜的歌声如山涧清泉滋润着他的心田。在欢快的氛围中,高戈忐忑不安地把QQ号发给了燕,燕回应加他为好友。高戈幸福得有些晕眩,站起唱歌时碰倒了一瓶矿泉水,湿了一裤子。五音不全的他竟把《因为爱情》唱得荡气回肠。

工作清闲时他们在QQ上聊天,除了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外,彼此也多了些关切。见面时,一如平常浅浅的笑,但眼神中都有了外人不易察觉的柔情。那种隐藏在心中的淡淡的温情,使高戈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甜蜜的。

方燕和大学校友谈了四年恋爱,男友为了更好的上升空间提出了分手。在物质利益面前感情竟然一文不名,方燕忍住怆然的泪水平静地接受了残酷的现实。事情过去好久,方燕才在空间日志中写出了自己的感伤,并给那负心的前男友送去了祝福。高戈看到那篇文章,被突如其来的伤感击倒了。他没想到平素笑意盈盈的姑娘背后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痛。他对那个善良坚强的姑娘充满了深深的敬意。他觉得和她在一起工作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。

高戈的幸福也常常受到外界干扰甚至威胁,犹如在大海中航行的船只时时要提防那些意想不到的暗礁。

有一次,高戈到六楼,看到一女同事和方燕在走廊里说着悄悄话。看到女同事神神秘秘的样子和燕羞羞答答的表情,高戈突然觉得被人推入了无边的大海,苦咸的海水让他顷刻窒息了,他在黑暗中下沉、下沉、下沉……高戈不知如何回到的办公室。精神恍惚的他一言不发地坐了整整一天,锁楼门的大爷喊了N遍,他才悻悻地下楼。

后来,高戈发现方燕并没有任何变化,和以前一样笑靥如花,心稍微平静了一点。打开方燕的QQ空间,她的个人简介依然写着未婚,高戈在黑暗的隧道中重又发现了光明,热泪禁不住簌簌落下。

那种浓浓的相思,浅浅的暗恋,才下眉头又上心头。

那天清晨,一家迎亲的车队从高戈身边缓缓驶过。一朵鲜艳的玫瑰从花车上悄悄滑落,被后面的车碾碎,马路上飘散着淡淡的清香。他觉得被碾碎的恰是那颗炽热的心。幸福、爱情、美好的生活,这些不都是女孩子一生期盼拥有的吗?而我能给她什么?高戈想到自己无车无房,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三个字。

近在咫尺的爱是甜蜜而痛苦的,他把它深深种在心间,可能永远不会开花结果。看到方燕时的幸福喜悦,看不到时的空虚落寞,这种纠结痛苦不堪,不知如何释怀。

单位组织春游。天朗气清,惠风和畅,麦苗碧绿,油菜花金黄……他们的心都醉了。那天,方燕是最美丽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,远处的挑花正朵朵盛开……

树上的嫩芽悄悄探出头,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,即将开始幸福而美好的一生。高戈想到今生不能给方燕带来幸福,就绝不能伤害了她。这时,响起滚滚春雷,片片乌云从天边涌来,潇潇春雨从高戈的眼角流下……

前段时间,高戈得到了一个到某海滨城市出差的机会,想调节一下心情,也想回避一下方燕,提包就走了。看到碧海蓝天的兴奋,很快就被咸咸的海风吹散了。高戈看到一对对情侣在沙滩上走过,涨潮的海水淹没了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。一种委屈痛苦涌上了心头,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落寞和孤独。方燕在干什么呢?高戈觉得方燕已经走进了他生命里,占据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青春。没有方燕,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今后的风风雨雨,能否坦然地走过今后的岁月?

高戈给方燕发了短信:要不要带一条珍珠项链?

方燕回:谢谢你想着我!真的不需要,有需要会告诉你,祝顺安!呵呵!

高戈回来后把个性签名改为:花径不曾缘客扫,蓬门今始为君开。

在公司,高戈听到一些传闻,几个同事可能要跳槽,他也没大在意。公司效益连年滑坡,人心思动也很正常,让他不安的是方燕要走。自从在方燕的空间里看到这一信息,离别的隐忧忽然袭上心头,高戈变得日益不安。想到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方燕的身影,高戈被倾泻而来的悲伤淹没了。幸福的日子如跳跃的精灵一个个从身边溜走,高戈预感洞开的情感的大门不会迎来那朝思暮想的女神,积攒了一世纪的泪水开始尽情地流淌。

夜幕降临,华灯初上。柔和的灯光一点点浸润着高戈的心田,思绪渐渐地清晰起来。高戈不再犹豫,放下了矜持,冒着被拒绝一千次的风险,把七百多个日夜的思念一字一泪地敲入键盘。他把邮件发出的时候,晨曦已褪去了黑夜的外衣,淡淡的栀子花香悄悄地笼罩在周围。

高戈走出家门,看到一轮朝阳正从东方喷薄而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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